老伴走了
2012/09/29
老伴身子一直相當硬朗，我以為天天被叨念要做做操、動一動的我會比他早走，誰料得到他突然就這樣子走了，這輩子緣份盡了…我一直想他90歲沒問題，他生活上只有腳稍不方便，他本來就有過敏支氣管炎，慢性的，這一次他咳嗽的厲害，我要他去掛急診，他不願意，他說哪有人因為咳嗽去掛急診的，他從來只在意他的腳走不動，他說人衰老就是從腳開始的，他很認真到醫院做復健，他比較不在意他咳嗽，誰知道就是因此導致嚴重的肺炎，二邊都沒救了，他很倒楣剛好A大醫院沒病房把我們踢到一個B小醫院，我就說一定要到A大醫院，他和孩子就說有病房比較重要，就因為這樣耽誤了15天，結果要插管，我們要尊重專業，但我心裡就想到要插管就想沒救了，我的老父親情形也是一樣，當時也是肺部問題到要插管最後也是沒救了。老伴做手術時還很清醒，他很努力的要紙條給我和孩子但都沒辦法，他根本沒做好準備，還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回家，還跟醫生說我是來看腳不能走的，怎麼會變成肺炎！後來他住進加護病房，腳踵發黑，也愈來愈瘦，5呎6的身高只剩下50公斤，看他疲憊的臉頰削瘦，我看著他生命一點一點的消逝…
我每天都一直哭，孩子叫我不要哭，說他會走不開，但我沒辦法，原本每天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人，到現在三個禮拜了，我每天都行屍走肉，我一下子腦袋都空了，心也空了，好像沒有目標，原來我全部的生活重心全都依他為主，他就像一個發光體，我沾著他的光過日子，這些四五十年的日子過得很快。他八十幾歲的年紀，腳不方便，大大小小的事會請我幫忙，買東西、買菜、跑銀行…總總的，我知道他的用意是希望我這老太太能將做這些事當做在散步，現在我整天都無所事事，我靜下心回想過往，有他在我心裡很踏實，但現在想到過往就像是夢一場。
王婆婆妳好：
讀完妳的來信後，深深地感到妳對老伴的念想，在信中敘說著老伴過世前的經歷，也說到妳現在一個人過日子時感到的「空」，以及生活沒有目標的空虛。細細地讀著妳的來信，透過信中的文字，我彷彿看見妳與老伴過往日常生活相處的點點滴滴，是那麼的平淡而深刻；妳們的生活中有不須透過言說，彼此承擔、彼此設想的體貼。信中有是一股濃濃的思念，緣盡情未了，面對老伴的離去，這幾個星期，妳對他的思念都成為止不住的淚水，淚水中有著妳對老伴離去的不捨與難過，淚水中有著你們四五十年來互相扶持，一路相依陪伴，說不出的情感，而這情感是那樣的隱微，那樣的綿密。你們之間關係是如此的緊密，老伴過世後，妳的世界好像也暗了下來，讓妳原本每天平靜而規律的生活一下沒有了重心，曾經那麼習以為常的生活，似乎轉眼間就完全的變了樣。這樣的劇變，這樣的失落，老伴的過世，一定讓妳無法接受，眼淚當然止不住，在過去的幾星期中，眼淚，是真實的哀傷，流淚，對妳似乎是一種宣洩；哀傷、焦慮、無助與徬徨，這些情緒，都是需要時間慢慢的陪伴、沉澱。
我感覺到妳的老伴有著他的體貼，他知道自己的腳在生活上的不方便，讓妳承擔起日常生活中的瑣事，跑腿與出外辦理事務，雖然妳知道他是想讓妳有機會能夠多動一動，出去辦辦事，買東西走動走動，但是他也沒閒著，他是認真地進行復健，口中說著人的衰老是從腳開始，這也是不想要腳部的狀況持續地退化的實際行動，不願意造成妳跟家人的困擾，也因為這樣的想法，反而當他在面對自己的過敏性支氣管炎時，沒有那麼的在意，造成了現在的遺憾，這應該是當初始料未及的吧。讓我們再細細地回想妳的老伴所做的一切，他認真地對待自已腳的狀況，是不希望造成妳更多的負擔，不希望妳為他的身體狀況擔心，他的這份用心，不知道妳有沒有感覺到？
老伴在醫院治療的那一段時間，妳好像有很多的情緒，不滿、懊悔、自責與無助，對老伴過敏支氣管炎的輕忽、對於沒有堅持要求先生到醫院掛急診的懊悔、對兩間醫院間的選擇、A醫院病房耽誤的缺憾，一幕幕的事件都是快速的發生，快得來不及思考，每一項都必須快速的決定，也無從事前的評估？不知道那個時候，妳身邊有沒有可以討論的人？一個小咳嗽的後果是如此的巨大，而身處混亂現場的妳，似乎只能被動的做出選擇，現代醫療專業的對待與處置，甚至讓妳聯想到你父親當時在插管的時候，不知道妳願不願意多談一些？
手術後日漸衰弱、削瘦、疲憊的老伴，讓妳感受到他將慢慢的離妳遠去，在加護病房陪伴的這一段期間，老伴有沒有跟妳說些甚麼？妳能感受到他想對妳說的話了嗎？體貼細心如他，妳猜一下，他希望現在的妳過著怎樣的日子？
老伴的突然離開，傷痛是真實的，離別是真實的，過去相互扶持關係的消失也是真實的，這些都化在妳停不住的淚水中，三個禮拜了，這三個星期的日子一定很不容易度過吧？不知道現在妳身邊是誰在陪伴妳？我猜想妳的眼淚中，不僅僅有著對老伴的思念、不捨，也有著對自己一個人未來的擔心與徬徨，如何面對沒有老伴的日子？那會是怎樣的一種生活？妳有沒有一些打算或是想法？
能夠提筆寫信，書寫妳何老伴過去的生活記憶，寫得如此的深刻，妳是怎麼想到的？讀了你們的故事後，我是真的希望能繼需收到妳的來信，想要知道妳跟老伴一起經歷過怎樣的故事，在哪裡有妳們走過的足跡，寫下來吧，為妳們曾經的來路留下記錄，不然過往的一切就真的像妳說的成為如夢一場，書寫後的文字更可以留些念想給妳的孩子們。在書寫的過程中，如果妳想到了甚麼，想要跟人家分享一下，很歡迎打到在地生命線，直撥1995或者台北市生命線02-2505-9595還有安心專線0800-788-995，我們24小時都有志工在線上傾聽妳的故事，平安。
我要協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