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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幸福，其實很簡單

一張機票 幸福在臺灣海峽

陳彥臻

2007/12/26

飛向家鄉的飛機正在臺灣海峽上空騰雲駕霧，從2900英呎往下俯瞰的碧波萬頃，正是我的父親在一甲子前就開始日夜搏命、海耕謀生，餵養我們這群子女的所在，而現在我白髮蒼蒼的父親獨居在這臺灣海峽中的一個孤島－－七美嶼，這裡也正是我要飛往的目的地。在七美島上有很多獨居老人，我的父親正是其中一個，或許是都市生活空間的擁擠；或許是空氣品質的惡化;或許是兒女無暇陪伴的孤寂；也或許他想在清靜的晚年回到故居追撫曾經在這片海洋奮鬥的事跡。今年的中秋假期我捨棄在都市與兄姊侄甥熱鬧團聚，決定回到家鄉陪伴我的父親。

回家的第一天，我陪著父親到「崁鞍港」的土地公廟上香奉茶，父女倆各手拿三柱清香，各自口中念念有詞，我向土地公祈求：「父親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的同時，我也聽到父親正跟土地公說：「請保佑我的女兒工作順利！」霎時，我看到土地公臉上慈祥的笑容，那嘴角更加上揚，大概是為我們這對父女的真摯親情而動容。除了每天傍晚時分我會陪著父親走到土地公廟上香奉茶之外，在假期的第三天，我提議到海邊走走，偕著他坐在「月鯉港」的涼亭下，吃著我準備的點心和水果，聽著父親追憶訴說著他年少時的討海生活。我們就在臺灣海峽的島上，面對著沙灘、浪潮、玄武岩，我陪著父親一起走入時光隧道，他一會兒指著前面一堆岩石說：「這地方，我以前都來怕了！十三歲時國小一畢業，就要來這裡摘海菜回家餵豬吃…。」一會兒說到以前日以繼夜地在海邊捕魚苗，他比劃著，好像回到了十七、八歲的活力少年。此時，我們眼前恰有一艘漁船在海上搖晃著，我問父親那艘船是在做什麼？父親用著老船長專業的口吻告訴我：「這就是在『放緄』，用一條繩子綁上假餌和魚?放在海裡，船隨它在海上漂，魚群就會上?。『放緄』分很多種，一種是…。」他又說二十三歲那年，本來有機會當村幹事，可是因為考量到有一大堆孩子要撫養，最後決定繼續風險較高、收入較好的討海生活。當他侃侃而談時，我看到他眼神中閃耀著光亮，但也聽得出靠海維生的艱辛與生命的起落；一個大海的子民在這臺灣海峽上拼輸贏的豪氣與險境。

陪著父親一起回憶過去，我們父女似乎回到我兒時記憶中最親近的距離，只是以前是父親對我的疼惜，現在換成是我回饋和體貼。在島上的一切回歸到最純樸的漁村鄉野生活，餐桌上我準備一條魚、一道蔬菜，俏皮地對父親說：「幸福的滋味來囉！」我看到父親黝黑而佈滿皺紋的臉上，有著和煦的光芒和幸福的淺笑。

假期結束了，我在機場準備搭機飛越臺灣海峽，回到海的另一端，這是一個充滿離情的島嶼，因為有很多的人口外移，以致於有很多像我父親一樣的獨居老人，但是只要我們有心，這裡也會是一個充滿溫馨、幸福的島！多數七美的人口遷徙的路線分布在臺灣海峽之間，雖然高雄和七美距離大約58海浬，可是幸福就像我手中握著的一張機票，承載著我們對父母的孝心，幸福就可以這麼簡單、這麼零距離；只要一張機票，幸福就在臺灣海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