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遺憾早知道
2009/05/13
因為有個不解的法律問題，我跟老公跑到台大法律服務社去諮詢。
雖然都是一些法律系中高年級的學生來幫忙分析個案，但看他們認真的評估與討論，並且翻閱法典、遇到有疑慮之處則再向更資深的學長學姊詢問，最後給了我們一些建言。走出法學院校門，老公突然笑著感嘆說：「年輕的時候真的不懂事，早知道就認真唸書，唸個台大，也許人生就不一樣了。」
我知道老公是有感於這些明星國立大學所擁有的資源與這些法律系學生們的認真實習表現，笑著回他：「也不一定是台大啊！你當年大學聯考的分數不也可以上國立大學？早知道你就不要填寫分數比較高的私立大學新聞系。」
「也是，你不也一樣嗎？當年你所有的志願都是填寫法律系，只是插了一個公共行政系，偏偏就上了，早知道你就唸法律系多好啊！現在我們法律問題也不用找人幫忙。」
「嗯～千金難買早知道啦！要不然我媽當初就該跟我爸財產分割，我家也不會垮了；我爸若是早知道會有經濟風暴，也不會投入鉅資興建別墅，搞得資金週轉不靈；我家要是不垮，我可能就會走上我老爸安排的路，往政治發展去選民意代表嚕。」
老公大笑了出來：「還好你沒有當民意代表，要不然以你家早年的政商關係，你可能就會成為政商勾結的大黑金。有權有勢又有財力的人，誰真的能抵擋這些誘惑？你貪不貪？」
「貪！」我毫不猶豫的回答，這根本就是人性貪婪本質的邪惡面。
我們夫妻倆人相視大笑。
向來不善於甜言蜜語的老公突然說了句：「如果我不是唸新聞系、當記者，就不會遇到你了。」
我是暗爽在心裡，但還是故意的回了句：「我家要是沒有垮，你根本娶不到我呢！」
老公笑著沒再跟我抬槓，牽起我的手，走過馬路口……。
在捷運站巧遇了好多年不見的同業阿芳，帶著個六歲大的漂亮小女孩，阿芳很開心的跟我說：「這是我女兒！」
哇！對有兩個兒子、幾年前還想拼個女兒的我來說，真是羨慕呢，但我更高興的是，阿芳結婚十多年深受不孕所苦，如果算算孩子的年紀，那她不就是41歲才生了這個女兒？我們在一旁的椅子上小坐敘舊。
話說當年阿芳是某大文化集團的雜誌主編，我們經常在記者會上相遇而熟捻；她除了負責兩本女性雜誌之外，受到老老闆的器重也負責一些行政事務，所以經常是晚上八、九點後才下班，我們幾個同業經常笑她，搞雜誌的還比每日出報(報紙)的還要忙碌，當然也不免饒舌，說她就是個性太好、太負責，老闆才這樣廉價「壓榨」她，有人甚至勸她，以她的工作能力與工作量足以高薪跳槽到正在招募人員的某家報社或是雜誌社。十多年前媒體競爭挖角火熱，顧念老老闆提攜的阿芳還是堅守崗位。
後來記者會上出現的不是阿芳，而是另一位C女，我聽同業八卦的說，這個C女是阿芳大學畢業後第一個報社工作的主管，離職創業失敗又回鍋媒體界，一些資深同業暗知C女工於心計、又曾擔任主管怕「管不動」而拒絕，沒想到C女找上阿芳，自願當她的下屬。雖然大家勸阿芳不要僱用，但敦厚又念舊情份的阿芳還是推薦C女進入雜誌社。
不到一年，就聽說阿芳被降職，隔年C女就「篡位」成功，某同業還很氣憤的跟我說：「根本就是C女在搞鬼、做兩面人！」可是阿芳還一直認為是這兩年她因不孕治療、身體狀況比較不好、工作不比較不力，加上老老闆退休、小老闆掌權等等因素，才會被替換下來，還很感謝C女總是幫她cover處理大小事情。
最後見到阿芳是某化妝品的年終記者會，阿芳說過完年她就要離職了，同業都知道C女根本不可能容下她而使的手段，阿芳仍沒有口出惡言、淡淡的苦笑說：「早知道就聽你們的勸……不過，算了！這兩三年為了懷孕很辛苦，既然老天注定我沒有兒女，我也放棄了，就趁這個機會休息吧！」我們都很心疼阿芳承受的雙重打擊，可是又能怎樣？同業好友紛紛說：「老早就勸她，她不聽也沒辦法！」
「有八、九年不見了吧？」我說。
「是啊！聽說你也離開報社了？」阿芳抱起女兒，小女孩乖巧的依附在母親懷裡。
「嗯，早離職了，現在是家庭主婦、歐巴桑嚕！你勒？」
阿芳說著，當年離職後休息了快一年，一個文化集團的合作廠商老闆要創辦出版社而找上她，雖然是新公司、規模又小，但是制度與福利還不錯，主要是該廠商老闆看重阿芳原有職務的能力經驗，所以她就去擔任總編輯；幾年下來運作得不錯，在近兩年媒體界一片的縮減裁員風暴下，小巧的出版社仍維持豐厚的盈餘。
我笑著說：「幸好我們都早早離開媒體界。聽說你們那個文化集團也被併購了？C女怎樣你知道嗎？」
「是啊！小老闆就是一下子擴充太大了，才會被併購，」阿芳說著：「C女啊？不知道ㄟ，我現在幾乎沒跟媒體界的朋友聯繫。」
「嗯，你人就是太好了，當年吃虧也沒怨言，不過現在也算是老天還你個公道。」
阿芳微笑著說：「其實我還真要感謝C女，如果沒有離開那個忙碌的工作、解除了壓力，我也不可能懷孕了；而且現在的老闆很穩健經營，也分紅也開放員工入股，我現在工作很愉快，生活作息也正常。」
「喔？你後來有去做試管嗎？」
「沒有，是自然懷孕的，」阿芳難掩愉快幸福的說：「公司成立之初比較忙累，可是第三年就步入軌道，我幾乎都是準時上下班的；後來竟然就自然懷孕了，原本我都打算放棄的，可是過了40歲才生孩子，真的很辛苦，體力差好多…….」
聽看著阿芳滔滔不絕的說著懷孕過程與小女兒的成長經過，我真是替她感到欣慰與高興！
我總覺得人生就像小時候常玩的「迷走地圖」，你不知道食指在地圖上分岔的路口走著、當決定走哪一條路時，捲起的一端會出現什麼？是大石頭—退回原路，還是老虎—把你吃了、遊戲結束，亦或是森林—誘惑你誤走下去，最後看到死路一條或是走出森林回歸正途。
沒有人可以百分百的確定，當下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也無法預估最後的結局；只是多數人的「結果論」，讓大家更迷惑：同樣是賭上全部的生命家產白手起家，成者為王、大家鼓掌他有眼光有膽識；敗者為寇、大家說他孤注一擲沒有風險評估。所以，早知道又如何？不管是遇到大石頭退回原路、還是遊戲結束重新開始，或是平安幸運的到達終點，對於每一條選擇後的路，就是勇敢的面對與處理。
人生何必遺憾早知道？珍惜所有、活在當下、努力未來，才更重要！
我要協談